□李振君

一

玉米秧暴着青筋的脚

不管钻来钻去的田垄

只顾和泥土驻足长谈

不让蚯蚓钻空子

它就这样固执己见

二

那些棒子结下的玉米粒

像我的一行行未发表的诗

稚嫩

一层层

让玉米穗子遮着裹着

羞于被发表在秋光的版面

三

玉米芯一样的空虚

印证了我的内心

我不准备为自己辩解

哪怕暗藏的大片大片霞光

被玉米缨子偷了出来

四

玉米棒子

长了一排排的牙齿

不让一粒玉米讲话

好像它们也没发表什么反对意见

五

玉米用自己宽大的叶子作袍袖跳舞

一片叶子先跳或另一片叶子后跳

这都是它的自由和自在

它的舞蹈不是稻子所能模仿的

稻子的腰杆不够硬朗

更不是花生或红薯秧所能比的

它们看呆了眼

只顾偷偷往地缝里钻

六

仲秋时节

玉米更像田地饲养的雄性动物

用一种青纱帐的形式撩骚

禁不住诱惑的女人一旦走近

胆大的心会怦怦乱跳

胆小的会瞟着眼远远地绕

七

屈指一数

能与之媲美的只有高粱了

但高粱在北中原只是小众

没有玉米的势力大

高粱头戴红缨身披蓑甲

顶多算是玉米的御林军

但玉米清楚红脸膛的高粱

有一种本事其他人都比不了

高粱米能秘密酿造一种蛊惑

高度的68低度的39

在农田时光的微醺里

把玉米和秋风都一饮而醉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