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龙素敏

夏日里，田野里的艾嫩生生、齐刷刷，风起时万头攒动，如绿波荡漾；风停时一碧无边，似绿毯横野。“麦梢发黄，闺女看娘”，小时候，每到端午前夕，母亲就带着我和哥哥走在乡间的小路上，穿过一丛又一丛的艾草，走过一块又一块的麦田，去看慈祥的外婆。淘气的我和哥哥拽艾草、采野花、追蝴蝶，笑声洒满田野。母亲总是嗔怪着说：“别糟蹋艾草，那可是好东西！”

那年，父亲去挖河，因为活重，加上环境潮湿，落下了腿疼的病根。祖母年迈体弱，腿脚也时不时酸痛难忍。据说艾草全身都是宝，有祛湿、散寒等功效。端午前后，母亲经常采来艾草，将叶子捋下晒干备用，用枝条熬水，让父亲和祖母泡脚，让我们洗头。那氤氲的水汽浓缩了草木的精华，让人很是惬意。在艾草水的熏蒸下，祖母、父亲的病痛好了许多，我们的皮肤也变得光洁，整个夏天都清清爽爽的。

小时候，我不懂屈夫子的悲，只是觉得青青的艾草挂在门上，看在眼里，就觉得这个夏季快乐安康，非常圆满。

随着年龄的增长，我逐渐明白，家是小的国，国是大的家，家庭和睦，人民安居乐业，国家才能繁荣昌盛。母亲用勤劳和坚韧，守护了一家人的安宁和幸福。

移居城市后，我对农活虽然日渐生疏，但是对自然的敬畏仍然留在心头，一把艾草挂在门口，风干了四季，温暖了时光。

往年插艾，我总是趁着晨曦微露去田野采摘。它们挨挨挤挤地长在田间沟渠，青枝绿叶挺拔瘦直，叶片背面泛着白白的绒毛，宛如亭亭玉立的乡村少女，清丽温婉。晨风拂过，艾草缕缕清凉的芬芳扑鼻而来，让人不由得吟出《诗经》里的佳句：“彼采艾兮！一日不见，如三岁兮！”

今年端午前要外出，怎样让艾草如期插上门楣颇是为难。下班路上，我看见一个卖艾草的大娘，疑惑不到端午卖一束束艾草做什么。大娘笑着说：“初一到初五都可以插艾，哪天插都祈福辟邪，保全家平安健康……”大娘的话让我心中释然，是啊，艾草长在田野，集天地之精华，聚日月之灵气，只要心中有艾，何时都会艾香悠悠……